广阔平原的边界,绵延不绝的高耸山脉将丛林阻隔,仿佛像是一面盖上雪顶的万丈高墙——在山脉脚下,一条雪水融化而成的河流沿着南北走向的山脉不断延伸着,如同这沉默巨人的伴行者,为山地与丛林划分出鲜明的界线。
方止抬起头看着那远端的雪顶,白色渐至蓝色的朦胧与天空融为一体,飘渺如梦幻般的美丽使方止从离开那丛林后便被勾去了视线。
“嘶——”突然,从脚底传来的刺痛感令她的身体猛地发颤,发出尖锐的吸气声。
低头看去,地面不知何时已变为了砾石遍布的石滩,方止那双光着的小脚正踩在不规则的锋利石块上,传来钻心的疼痛。
一点小石头,用的着这么娇气吗!方止咬紧牙,迈开步子。然而那双腿却下意识地小小翼翼,脚掌自动寻找着不那么硌脚的落点。
察觉到身后的跟随者突然减慢的速度,艾莉瑞雅转身停下。
“怎么了小艾”走在最前的阿尔也转过身来,一眼就看见了那略显笨拙地迈着小步子的白发少女,暗笑着叹了口气。
“别逞强了,下来要一直沿着河滩走——我抱着你吧”阿尔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十分贴心,心中粗略计算着抱着那名体型娇小的少女所需要的力量,很快心中便毫无顾忌。
“不需要!尤其是你……你干什么!”方止倔强地喊道,然而下一刻,她就被人以屈辱的姿势抱了起来,那悬空的娇嫩脚底看上去已被扎出了几个伤口,微微发红。
“你干什么,放我下来!”她奋力扭动着身子,却完全挣脱不开那精灵少女。
“为了加快速度”艾莉瑞雅面无表情地回答,无视了方止那无用的挣扎。
“辛苦你了小艾”
“没有任何负担”艾莉瑞雅谢绝了阿尔的关怀,开始继续走着。
方止很快安静了下来,无用的努力反而使自己的体力大为消耗,但安静下来,她很快发现了另一件事情——
“姆唔!”艾莉瑞雅突然听到怀中人发出一声小声的惊呼,低头看去,却只看到了那涨红的小脸。注意到了艾莉瑞雅的视线后,那脸庞仿佛更红了,甚至索性紧紧闭双眼不对上视线。
片刻后,感觉到那观察的目光已经离开,方止才悄悄睁开眼睛,然而胳膊处那两团柔软的触感又令她不自觉地发出呜鸣。
“你抓了什么小动物吗?”阿尔疑惑地扭过头,但只得到了艾莉瑞雅的摇头否认。
“好吧……”阿尔只好扭过头来,随即,却又想起了什么般举起右手说道∶“说起来,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小方止”
“你这是什么叫法,为什么要加‘小’啊!”方止吐槽。
“那,方止,总行了吧”阿尔无奈。
“有什么问题?”方止努力将注意力从柔软的触感中移开。
“你佩戴的那个水晶钥匙,是从哪里来的?是你自己的吗?”阿尔降低速度与艾莉瑞雅并行,认真地问道。
“当然是我自己的……是一个小女孩送给我的”
“小女孩?”阿尔略显惊讶“……是怎样的小女孩呢?”
“你问这些干什么!”方止不知道如何回答,只好强行终止了话题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阿尔撇了一眼方止胸前的水晶钥匙,深邃的眼中透出一丝光亮,很快又将视线移开。
“你的家乡在哪里?”阿尔换了个问题。
“你是在拷问我吗?”方止并不打算向这名可疑的青年透露真实信息。
“不不,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……”阿尔连忙解释。
“我是狮牙猎团的成员,在捷德镇与其他人失散了……你知道狮牙猎团在哪吗?”方止问道。
“狮牙猎团?”阿尔努力思索着“没听过的名字——但是你说的那个城镇早就被魔族占领了。”
方止沉默了片刻“我知道,但你保证过能帮我找到伙伴的!”
“我并没有反悔,不过……你觉得他们还认得你吗?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……至少,我不觉得有人会相信你”阿尔盯着少女那小小的身躯,很难将其与一名猎手联想在一起。
“我之前好像也……变成这样过一次”方止有些犹豫,他现在大概确定了之前那“梦境”的真实性。“但,很快就变回去了……所以,一定有什么方法能让我恢复的——既然你是‘大贤者’那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吧!”方止的视线与阿尔相对。
阿尔的目光立刻转移开来,看向别处,做出思考的表情。
“魔法并不是万能的,即便是如我般的全知者,也会有无法破解的谜题”阿尔没有正面回答方止的问题“我会尽力帮助你的”
“既然如此,回到人族城镇后,我就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了!”方止显然对阿尔模糊的回答并不满意。
“也许吧……不过在那之前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……”阿尔意味深长地说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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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近高山,天气总是复杂而多变,在沿河走了不到半天后,突然遮蔽天空的乌云便将大雨倾泻而下。三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,回到树林边避雨。
“克瑞托芙尼亚•智慧与创造——以吾为质——构筑”阿尔低声吟唱着,四块石板构筑的简易石屋拔地而起,面向他的一面敞开着,只有三面墙壁与天花板。
方止终于被艾莉瑞雅放了下来,立刻迈着光脚丫跑进石屋避雨。阿尔也在随后走了进来,艾莉瑞雅则冒着雨向林中走去,片刻后,抱着一堆尚未完全淋湿的树枝返回石板屋。
“下雨天赶路总是很不舒服的,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”阿尔用火焰烤着木柴,方止抱膝坐在一边,看着那从阿尔掌前凭空出现的火焰。
“你不怕那些家伙追上来吗”她突然发问。
阿尔笑了笑:“怎么可能,带你逃脱时使用的简易传送阵的传送距离固定,但传送位置是随机的—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,魔族又怎能追上!”
“……”方止不知如何吐槽,只好安静地等待着火堆燃起。
很快,火堆便被点燃,温暖而明亮的火光将石板屋与外界的潮湿阴冷分隔开来。
阿尔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个方形的木盒,打开盒盖,浓郁的甜香气味弥散而出。
“咕嘟——”方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。
“果然走之前多买几盒决定是对的”阿尔自言自语,拿起一块那绿色的糕点,幸福地啃了下去。
“阿尔大人”艾莉瑞雅轻声提醒。
阿尔停止了品味,眼睛悄悄撇向一边。
“咕嘟——”那小小声音再次传来,声音的主人发现了阿尔的目光,忙把脸埋进斗篷领中。
阿尔嘴角勾起弧度,将那盒糕点放在火堆旁。
“没别的东西吃了,现在也没法捕猎,饿了就吃这个吧”
“我,我不饿!”少女的声音透过斗篷的布料瓮声瓮气的发出来。
“那好吧,我休息会儿,你们随意”阿尔将毯子铺在地上,安稳地躺了上去,脸朝向外面。
石板屋外,瓢泼的大雨肆意捶打着大地,将一切声音都湮灭在雨声中——灰濛中,日光逐渐黯淡,荒野的原始线条逐渐变得粗犷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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